[叶黄] 断点续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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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砰——”
烟花还在接连不断地在夜空中炸响，缤纷的色彩在空中连绵成一片，将沉静的黑夜映照得亮如白昼。
在空中窜起第三朵爱心状的红色烟花后，人群中甚至有人从兜里掏出钻戒单膝下跪，进行现场求婚，顿时起哄声响成一片。
这气氛太好，让叶修这个本身并不浪漫的人都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可惜黄少天似乎跟自己不在一个频道上。
“呃……老叶你刚刚说什么？爆炸声太大了，我没听清楚……”
“我说——”叶修正想重复一遍，却又突然少了那么点冲动，最后还是摇头，“算了，没什么。”
“哦……”黄少天应了一声，然后指了指下方人群密集的地方，“我们也去看看吧？这儿太高了，看起来没气氛。”
叶修最终被黄少天拉到一个没什么人的湖畔落脚，大概是由于这里距离烟花的燃放点比较远，因而人群密集得刚好。
不过也拜此所赐，他们俩可以安安心心地倚着湖边的围栏，一边享受夜风一边看看头顶的烟火，有了夜色的掩护，倒是不用担心被粉丝认出来。
黄少天背靠着栏杆，眼前是灯火辉煌的街道。叶修却用手肘撑着横栏，面朝江面。
“哎，我问你个事。”黄少天拍了拍身边的叶修，问道，“困扰我好久了，之前问你你也没说。你到底有对象没？之前杂志上没说明白，上次我问你你也跟我打太极，这次能说实话吗？”
叶修没料到他会提起这茬，道：“你很好奇？”
“好奇啊，怎么不好奇？”黄少天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也不看看当事人是谁，荣耀教科书啊！谁不想知道？”
“我之前说了，就是你。”
黄少天愣了愣：“……可能吗。”
叶修目光平视眼前的波光粼粼，没接话。过了一会儿，他回过头来，看向身侧的那人，风吹过他侧边的黑发，拂在脸颊上。
“我还喜欢你，你信吗？”
黄少天的后背立刻僵直了。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幻听了，其实叶修并没有说话。
他觉得叶修又在扯淡，那人哪次不是那种调调？
他觉得叶修是在敷衍他，随便扯了个答案来搪塞他。
他有一万种觉得一万种感受，却又在身后一朵烟花炸裂时全体清零。他想，自己是应该想些什么的，但是他的大脑现在却不争气地一片白茫茫。不光是神经，就连手脚都像被抽了丝一般绵软无力。他不敢说话，一开口就是颤音。
黄少天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从回忆里挑挑拣拣，选些东西来填充自己的脑海。
其实当初他和叶修交往时是有所顾忌的，那时候的承诺太容易也太冲动，往往脱口而出，没考虑什么后果。当然，也没谁当真。
那段时间的恋爱有点像是较劲，轰轰烈烈，用来释放他们无处安放的年少意气。
那时候叶修还没退役，他自己也正盛风头，无暇他顾。就连告白，都只是你来我往的两句话便一锤定音。
黄少天有了笑意，他甚至至今还清楚的记得他们俩当时在QQ上的对话。
[老叶，我喜欢你！惊讶也好拒绝也好你有什么想法就大胆说吧！只要以后别不理我就成！]
[我想跟你在一起，有这个选项不？]
就这么隔着屏幕隔着网线的几十个字，算是给两人的关系翻了全新的一页了。
两人交往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分手以后黄少天也难受了好一会儿，又尴尬了好一会儿。花了相当一段时间才真正能做到以平常心面对叶修。
不过他自己心里清楚，装样子的平常心都是骗人的。他不是不喜欢叶修了，只是束手无策，也无能为力，最后只能让步。他甚至有些迁怒于[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句话，自己是退一步了，但是海阔天空在哪儿呢？
最后他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感情揉成一团埋到心底，看看它能不能历尽时间的涤荡，被自己遗忘。
然而在苏黎世的那个夜晚，叶修仅仅是一个眼神望过来，黄少天清晰地听见了某种东西破土而出的声音。
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
大抵如此。
黄少天有点怕自己的心思被对方挖出来，同时又期待叶修这样做。实际上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种矛盾心情从何而起，但是他控制不了自身。
身体总是先理智一步做出反应，任何大道理都是白搭。
说得矫情一点，他永远拿叶修没办法。
后来事情便一发不可收。
自从退役以后，叶修便又跟他恢复了以前那样说亲密太浅，说暧昧太深的关系。再确切点来说，是从庆功宴那天晚上叶修到他房间来照顾他这里开始的。
他躲了叶修这么长时间，他不相信对方没有看出自己如此刻意的回避。是有分手后做朋友的道理，但叶修这朋友的定义明显过了界。
黄少天又唯恐过界。
说白了，他有点怕叶修来动摇了自己的决心，最后又没事人一样离开。
有些时候他也想不管不顾地挑明复合算了，可惜这个念头刚冒头，就被理性压了下去。他对叶修家里的情况略有耳闻，虽说不了解，但是也清楚那绝对不是能够接受他们这种的情况。
后来叶修三番五次地来撩他，聊天做饭就算了，现在干脆搬到G市来。黄少天有点哭笑不得——
这是要干嘛啊？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吗？
当然他也还是默认了。他害怕两人重蹈覆辙，不敢缴械投降，又狠不下心一刀两断。
最后，在放任了叶修一年多的循序渐进以后，他听见对方在他耳边说：
“我还喜欢你，你信吗？”
黄少天艰难地转头，对上了叶修的视线。
“……我信。”
他最终还是选择这么回答。
叶修笑，“你那表情是怎么回事啊？你信那我俩就复合呗？”
“这么简单？”黄少天脱口而出，然后发现自己有点过于吃惊了，“呃，不是……但，你就一句话搞定啊？”
“不然呢？”
“你不问问我？”
叶修愣了愣，“你不是给了我答案了吗？”
“我什——”
黄少天刚想反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大概自己对他的接近那几乎放任的纵容就是最好的回答，你我心知肚明。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俩复合又怎么样呢？”黄少天的笑垮下来，“有意义吗？先不说我了，单单说你家那边就没可能。分手时我扯的那个借口你肯定没全信，但你也肯定知道我想到了什么。”
“是啊。”叶修将目光重新放回江面，“所以我出柜了。”
黄少天惊得瞪大眼，赶紧回身来趴在横栏上，问：“卧槽你说什么？！等会儿！你再说一遍？？？”
叶修瞥他一眼：“你没听错。”
“我靠啊！你出——你怎么说的？！你家里能接受？！你弟呢！他没说什么吗？！”
“就那样说了呗，然后我差点没被打进医院。”叶修露出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改天有机会带你见见我家老头，一看就是练过的。”
黄少天无话可说，或者是暂时哑口无言。
最后他追问：“然后呢？完啦？你家就同意了？这可比我想象的要顺利很多啊！”
“你觉得可能吗。”叶修看他一眼，“我软磨硬泡了几年，现在才好点。哎我问你个问题，你实话说。”
“什么问题？问啊。”
“分手前你是不是听我跟沐橙说了什么？有一次全明星……”
黄少天顺着他的话想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我想起来……靠！原来你知道啊！那你怎么不明说呢？”
“本来我不知道你听见了，后来看你表情不对才猜到的。就是那次，老头给我安排了个相亲对象，我才跟他摊的牌。”
“哦……”黄少天面露尴尬，“当时我以为是你要结婚了，叫苏妹子瞒着我……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啊？！”
“哪能呢。”叶修失笑，“我让她瞒着我弟，总不能一来就全告诉他吧？”
“那叶秋现在怎么说？那天吃饭他也没对我有什么意见吧？他回去以后有没有跟你说过？”
“他能有什么意见，我爸都松口了，他也只能从了呗。而且他本来就不反对。”
“哦……”
黄少天松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简直如释重负。最后甚至为了表达自己的感叹，他又松了一口。
大概是错觉，黄少天愣是从一声叹气的尾音里听出来自己的语气轻快上扬的调调。
烟花大会结束以后，叶修和黄少天接着往目的地走。一路无话，走到了叶修家楼下，两人终于停了脚步。
眼看黄少天转身就要离开，叶修赶紧拉住他：
“所以我们这算是复合了？”
“呃，”黄少天顿了顿，“算啊。”
叶修看出来他在顾虑什么，道：“你家里那边我陪你去说，别担心。”
黄少天突然有点心软，他笑着答应：“好。”
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笑过了。这跟平时队里插科打诨被逗笑不一样，跟吃到好吃的东西所露出的笑也不一样。
就是笑，没什么理由。大概是由于叶修就在眼前，所以他的笑意怎么压抑都控制不了，从眉峰到嘴角，无一不在传达自己内心的感受。
黄少天说：“我先回去跟他们打点擦边球，慢慢来，等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再明说。”
“队里怎么办？”叶修又问，“你打算一直瞒着他们？”
“不现实，”黄少天径直否定，“但是你突然就要求我告诉他们话，我也开不了口啊，当年倒是没说，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啊！就这么拖着也……”
他烦躁地抓抓头发，“哎，我也不知道！你说怎么办吧，我听你的！”
“你先告诉文州怎么样？”
“啊？队长吗？”黄少天想了一会，“行吧，我先把队长拉到我们这边阵营来，以后的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成。”叶修点头。
“那我走了？”黄少天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我还得回俱乐部，你自己上楼啊，有事给我打电话，QQ上也行。”
“等等，好不容易复合了，少天大大不表示一下？”
黄少天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拉住了，只得干笑：“哈哈哈，表、表示什么？”
话音刚落，黄少天就感觉自己的后脑传来一阵力道。下一秒，两人的鼻尖便挨在一起了。
叶修含着笑意盯着黄少天的双眼，吐息撩骚着两人的脸颊，他低低笑道：
“庆祝一下呗？”
然后双唇便压了过来。
出乎黄少天预料的，叶修的吻非常简单。他仅仅将唇瓣贴过来，与自己的厮摩辗转，末了，也只是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尖描摹自己的唇线。一点一点地舔舐，一遍一遍地触碰。唇瓣分离片刻以后又会重新覆上来，就算是这样，也只是温柔地啄着，始终没有更进一步。甚至于叶修抓着黄少天手臂的手指，都仅仅是虚虚地触在表面，可以轻易挣脱。
这样失而复得后的珍惜，带着让人热泪盈眶的虔诚。
最后让两人分开的是路人的手机铃声。
也许是由于夜晚太安静，所以本不大的音乐现在听来格外响亮，隔着个转角就听得一清二楚。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虽说这歌听起来似乎挺应景的，但是两人还是被骤起的铃声给吓得不轻。
黄少天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颤了一下，然后赶紧出手推开叶修。
“等等……靠！别亲了别亲了有人！我真得回俱乐部了好吗！”
叶修笑着看他：“哎哟，害羞了？”
“害羞你妹你妹你妹！！！”黄少天仓促后退一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现在就走！拜拜拜拜！！！”
叶修的语气意味深长：“能有什么事啊？”
“次奥……我管你什么事？！反正不会是现在的事行了吧？！”
话说到一半黄少天就已经迈开大步往蓝雨俱乐部走了，等到这句话说完，叶修就已经只能看见一个踉跄的背影了。
最后，他才对那个还在招手的背影道：
“行，拜拜。”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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