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ne,Gone,Gone 第十一章 Go all the way
叶修在第四赛季结束后没有回家休息。
陶轩作为老板多少有点过意不去。即便没有创历史拿下第四冠，这个队长仍然是嘉世最宝贵的财富，夏休都不回家实在是太辛劳了。
“叶秋，要不你还是回家休几天吧。我知道你心急下赛季的团队，我比你还急呢。”
“真不用，我过年再回去吧。跟家里人说了。”
陶轩点到即可，不再多劝。说实话他还真的不太了解自家队长家里情况，不过相处多年也能从他“偶尔”的言谈举止看出家教很好。
“你经理的人选定了没？”
“呃……”
“你面试来面试去，面试了大半年有好几百号人吧？一个都没看上？”
陶轩怒而反驳：“什么几百人！不要胡说！”
叶修发出一阵毫不掩饰的嘲笑：“哈哈哈！陶老板，我的陶哥，亲哥哟，您至于嘛！”
陶轩想找个折叠椅把嘉世队长的笑声就此拍得烟消云散，忍了又忍才说：“我打算让小崔试试。”
叶修止住了笑声：“崔哥啊？”
“你这叫哥的毛病得改改，别人一听还以为我们嘉世在大搞裙带关系。”
“是是，老板说的对。不过崔经理上任的话，也跟搞裙带关系没多少本质区别啊？”
崔立早年就跟着陶轩在嘉世网吧做事，成立战队之后也一直跑前跑后。说起来这经理的职务给了他也算是看在多年苦劳的面子上，叶修并不觉得特别不妥。
“你小点声！让人听到算什么。”陶轩哭笑不得。
“哦，老板说。”
“让小崔试试，干一年要是不行再换。”陶轩明显也是对外人不太放心，“毕竟小崔是个知根知底的人。现在嘉世家大业大，我们也得有点防人之心。”
叶修明白，这是怕人来挖墙脚呢。“别人不说，我肯定是不会走的。你也别想得太复杂，要是我想走，B市有俩队等着我挑。”
“对你的信任那是一万倍的，可架不住别人跟你想得一样嘛。”陶轩故意无视掉了那句“B市有俩队”，拍拍叶修的肩膀，“对了，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呢？调教新人还是又去网游里折腾公会去了？”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啊，这两件事都很重要的。”叶修烟瘾犯了，把自己浑身上下的口袋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出烟盒。
陶轩看着他就浑身难受，掏出自己的一盒烟给了叶修：“拿着拿着，抽我的吧。”
“哎呀，软盒泰山。”
“怎么？不够好？”
“没有没有，老板给我个烟袋锅都是好的。”
陶轩气得腮帮子都要鼓起来变鼓风机了：“问你正事呢，就想着烟。”
“哦哦，新人和公会。新人嘛，这个赛季我准备让刘皓上场了。别人的话，再观望观望。公会那边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夏天我们的材料和装备……”
陶轩打断叶修：“你堂堂三冠王功勋队长，跑去网游里吓唬玩家这种事情我是不管的。”言下之意，传出去了这老板当得好丢人。“刘皓出道你把关我也放心，不过前几天还听见你在走廊里训他，还以为你觉得他不够格呢。”
“这小子，技术目前还是可以的，我带着他上场磨一磨会再精进些。前提是他得把我的话听进去，也要把心思放在荣耀上。”
“你觉得他不够刻苦？”
叶修轻笑，吐了个烟圈：“不是不够刻苦，是他心思太多，有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嘉世日渐成熟，陶轩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会跟队员起居饮食都在一起了。对年轻选手的性格他也不太了解，或者说是没有时间去了解。
“行啊，你是队长和行家，你定夺就是了。队里面谁出道谁做主力，这些事情我不干涉。你放手去做，我就把嘉世这个架子好好搭起来。”陶轩想了想又问叶修，“对了，下个赛季你觉得霸图还会是我们争冠的最大障碍吗？”
叶修抽完那根烟，默默地想了一会儿：“老板，我觉得下个赛季，我们会有很多个‘上赛季的霸图’那样的对手的。”
陶轩心里知道，荣耀发展得越成熟，就会有更多的投入参与。人力、物力、财力的竞争和流转会让独霸江湖这种事情变得难上加难。他抬头看着叶修笑：“好啊，那样拿冠军才更有意思不是嘛。”
“老板说得太对了。”叶修也笑了。
两人正说着，郭阳从训练室里出来找人：“队长快！野图Boss！”
叶修看了看陶轩：“得喽，休息时间结束。”说罢就飞似的钻回了训练室。
陶轩看着关上的门一个劲儿摇头，不知道怎地居然觉得叶修跟去年这时候比好像瘦了些。想着这个赛季可得把食堂的承包商定了，不能总是从外面小饭馆订餐。在走廊里走了没几步，忽然又想起吴雪峰决定退役时跟自己长谈，末了提起叶秋。
“他不愿意上采访和宣传肯定有原因。叶秋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你不要逼他太紧了，他本来就容易把自己逼得太紧。”
陶轩那时候哈哈大笑：“我看他过得很滋润呢，三冠王一拿，什么采访宣传都推了！我还脑子蒙了猪油答应他推了！天底下哪里找我这样的老板啊，送到眼皮下面的赚钱机会硬是要砸水里。”
“老陶，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钱。”
“就是钱的问题不用他想才轻松自在啊。我懂你的意思，他不就是喜欢荣耀嘛。我让他专心打联赛打季后赛，还能有比这更轻松的差事？武侠小说里一提到大侠、宗师都是武痴，心无旁鹜、天人合一那些玄乎的道理我知道，他就这种人。我给他平台和机会，没什么要逼他的。”
吴雪峰欲言又止，干巴巴笑了一声：“好，你都知道。”
“你怎么支支吾吾的，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才二十二岁。老板，你我二十二的时候还在混日子，今天过了不知道明天在哪里呢。你们以后有什么意见分歧，你慢慢跟他说，别跟他一样一条路走到底什么都不顾。”
陶轩有点嗓子眼发干被这话噎住了：“吴雪峰，我比他大好几岁呢。还能不知道让着他？再说这又不是打荣耀，谁让着谁啊！我都要被你气笑了。”
吴雪峰笑着摇摇头：“行啦，不说他了。”
这边叶修带着嘉世众人夏休苦练，那边各家战队也都在暗中发力。第四赛季的优秀选手爆发让他们看到了无限的商机，伴随着霸图推翻嘉世王朝，各家也都看到了分冠军这块蛋糕的希望。蓝雨老板对于当家正副队长首个赛季打入季后赛的成绩十分满意，大手一挥全队去苏梅岛玩几天再回国。临出发前喻文州宣布谁都不准带账号卡，度假就是度假。
上了飞机之后喻文州笑着问副队长怎么没有异议。黄少天抱着一本写着什么“五年高考”“数学模拟卷”“专家预测”的书正埋头在草纸上奋笔疾书，间或抬头应了一句：“哦哦，我没意见，带了账号卡我也没空上荣耀。”
黄少天高三会考就推了一年，临到会考通过忽然脑子一热想要来一把更狠的直接感受一次高考算了。他记得自己一拍脑袋如此决定的时候，于锋还摸了摸他额头问：“没发烧？”
蓝雨队里开会决定第五赛季安排宋晓出道，于锋顺延一年，没提到方锐会怎么样。黄少天扭头看一眼飞机上的方锐，对喻文州说：“方锐是要走了吗？”
喻文州正在看自己的笔记，没有账号卡影响不了他研究战术。“我不太清楚，听说有别家想挖他。”
黄少天知道队里不能加大换血的速度，即便安排新人入队，也要选择合适的时机。在蓝雨没有机会，不代表在其他地方没有机会。如果他是方锐，与其在蓝雨苦等，当然不如选择别人递过来的橄榄枝。
喻文州没有继续关于方锐的话题，敲了敲黄少天在草纸上龙飞凤舞的字迹：“怎么忽然想要明年考这个？要是跟比赛时间撞车怎么办？”
“先准备着，到时候肯定以比赛为重。”
“你不怕白准备一年？”
“这种事情没有白准备的。”黄少天笑了，“这不是想逼一把自己看看嘛。”
喻文州颔首道：“说的是，你算吧。”
蓝雨老板很大方，酒店选在某私人山凹上，露天阳台上俯瞰即是碧海白沙滩。蓝雨一群小子，办理好入住之后全部冲到沙滩上发疯，喻文州和蓝雨经理断后慢慢走，两个人对着笑。
“幸好队里没有女孩。”经理擦了擦头上的汗，埋怨头顶的骄阳似火。
“是啊，有时候这也算个优点吧。”喻文州则是满头黑线地说。
方锐带头折腾黄少天，招呼一众训练营的愣头小子把蓝雨副队长扔海里去喝水。黄少天嚷嚷着“我衣服都没脱！”无数次也没有用，最后还是宋晓把他给捞出来的。
“你们等着回G市我收拾你们！”
方锐帮着宋晓把黄少天架上沙滩，笑着说：“你还收拾我们，喻队长都没发话呢。”
“我是副队长！不服拿账号卡，回去单挑啊！”
方锐笑得差点喘不过气：“你可算了吧，回去大概要用高考模拟卷跟我单挑，这个真的不能跟你比。”
黄少天双手撑地坐在沙滩上，觉得眼睛不太舒服，抬手带了沙子就去揉，揉完便哼哼个没完。宋晓拿他明显没办法：“黄少，怎么了？”
“沙子进眼睛里面了。”
方锐撇撇嘴，跟宋晓说：“你去玩吧，我给他吹。”说罢便让黄少天别动，掀开他的眼皮，轻轻吹了口气。“好了没？眨眼睛看看。”
黄少天觉得不痛了：“好了好了！”
方锐仍旧是笑：“小天天，就算你回去不忙着看模拟卷，也折磨不了我啦。”
黄少天意识到他这是要跟自己说什么了：“你要走了是吗？”
“是。”
黄少天酝酿了半天感情才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话：“方锐，祝你在新的战队顺利。”
方锐跟黄少天关系不错，准确地说他们这些年龄相仿的半大青年都处得很好。黄少天没什么队长架子，喻文州待人也谦和。蓝雨队员闲暇时光里跟一窝猫狗打架似的，既闹腾又亲热。他们曾经训练到深夜，再成群结队去吃大排档，或者是酷暑的日子里钻到开着冷气十足的糖水店里规规矩矩地坐着吃冰沙。魏琛作为第一任队长给这支队伍留下了与众不同的烙印，他们都朝气蓬勃年少轻狂，每个人的个性都闪着属于年轻的光亮。
蓝雨组织过思想教育课，客场去B市跟微草和皇风比赛的时候还会挑个早晨一队人睡眼惺忪去广场上看升国旗。黄少天有一次看着国旗班的战士踏着无比威风的正步出来，对身边的同伴悄悄地说：“我们回去也练练？早上起来升旗真的好帅啊。”
方锐在他身后也压低声音：“那你得再长高二十公分才能把正步走出人家这个气势。”
被嘲讽个头不够高的蓝雨副队长气得咬牙切齿差点咬了自己舌头。郑轩和于锋窃笑，唯独喻文州忍着没说什么。黄少天曾经想过是不是训练营里的大家都可以接连站上代表蓝雨出战的舞台。他这么想，无非是因为年少在训练营充当“吊车尾”的喻文州坚持到了这一天，还成为了队长。第四赛季，蓝雨一口气换了三名主力，并且他们都表现得很好。
方锐靠着黄少天坐下：“下赛季再见，我们就是对手了，你应该祝我不顺利。”
清风阳光曼舞，白沙滩上众人喧哗，海水蓝得像虚幻仙境。黄少天不想反驳方锐，难得地没有再说什么。夜里休息之前他掏出笔记本联网，上了QQ就看到第四赛季的选手群里炸了锅一般的几百条未读消息。
“你们今天好闲啊，聊了这么多。”黄少天进群打招呼。
“黄少天来了，贵队真潇洒啊还出国旅游。”李轩说。
“幸亏第四赛季冠军是霸图，要是蓝雨的话，你们老板还不得组织上太空旅游？”田森加了一个竖大拇指的表情。
楚云秀插了一句：“谁快来给他概述一下今天发生了什么。”
“到底怎么了？”
“今天六家公会杀Boss，最后被嘉世的人抢了。”
“啊？哈哈，苏妹子呢，快叫她出来。”
“你还笑得出来？你们蓝溪阁也在这六家里面好吗？”
“等等，就杀个Boss而已，你们至于这么激动吗？”
肖时钦友情提示：“我们有玩家录像的，给你个在线链接。你看看就知道了。”
黄少天点了链接，看了没几分钟就脸色发灰：“我次奥，不是吧？这谁啊！太变态了吧，碾压啊！”又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想起什么，“这也太厉害了，不会是……”
众人都不吭声了，黄少天咽了一口口水：“不会是叶秋吧？”
“嗯，大家都这么猜。”
“你们不会也有人在现场被他给……哈哈哈哈不会吧？”黄少天哈哈大笑，差点吵到隔壁。
“这个叶秋也太烦了，夏休了还不消停。”
“叶神在联赛里折腾我们还不够，还要去折腾网游。”
“佩服佩服，精力充沛，大神就是与众不同。”
黄少天哼了一声：“不过你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啊，这马甲号，他又全职业精通。”说到这里忽然眼前一亮，顺手点开嘉世队长的QQ头像。
“叶秋叶秋叶秋！出来出来出来！”
“我这一看见重复性话语就知道是你。”叶修正好开着QQ。
“你无耻啊，还隐身？”
“不隐身就要直面肖时钦的逼问了，我猜一定是张新杰让他来问我的。你们这群小朋友的好奇心也太强了些。”
“你不会吧！”
“什么不会啊？”
“你没事去折腾公会干吗？”
“我有需要，为什么不能折腾？”
“去打压普通玩家，无耻！”
“我要是开着一叶之秋去抢Boss，的确是无耻。但是我很有礼节地选择了一个装备奇破的马甲号，多么照顾群众。”
黄少天觉得白天那沙子似乎又进眼睛里面了。
“听沐橙说你去泰国了？”
“是啊，”黄少天想起嘉世队长似乎很怕冷的样子，“这里很暖和，阳光沙滩都不错，你可以来玩玩。”
“好啊，谢谢建议。”
“你是不是有点怕冷啊？叶秋。”
“你今天转性了？居然不找我去单挑，问起我怕不怕冷。”
黄少天略无奈：“队长不让我们带账号卡。”
“哦，是不该带。玩的时候就好好玩，训练的时候再专心就是了。”
“你先说你到底是不是怕冷！”
“那得看我在哪儿，要是在你的G市就不怕，在我老家也不怕。”
“哦，你们北方有暖气。”
“小少天还知道暖气啊，不容易。”
黄少天被叫了个小字不太爽，不过还是继续暖气这个话题：“有一次选手群聊天聊起来的，王杰希说了下暖气片是什么构造怎么供暖的。我那个时候才知道，暖气里面都是水啊。”
“那你以为是什么？”
“不知道，反正前几年总报道B市雾霾严重都是因为烧暖气造成的，我还以为里面是煤气。”
叶修发来一个笑到趴下拍地的表情。
黄少天怒：“没见过就随便脑补一下呗！有什么好笑的！”
“说起来你跟王大眼关系倒不错。”
“哦，他出道前我们见过一次面。”
叶修难得起了八卦的心思：“说说呗，第一次亲密接触。”
“我记得那天是你们嘉世跟百花的比赛，大家一起看了的，顺便聊了几句。后来互相报了名字，我才知道原来他等着第二年出道。”
“原来还千里相会过。”
“什么跟什么啊！”
叶修在显示器前笑：“好了不早啦，你早点休息。难得去国外玩，还不用带账号卡。”
“哼，我恨不得现在就开夜雨声烦杀你个片甲不留。”
“来网游里杀我的马甲号吗？”
“你开一叶之秋来！”
“现在你让我开大号去网游里面，你不嫌丢脸我还嫌丢脸呢。快滚吧，小朋友早睡早起对身体好。”
黄少天拼了下手速打了一串的“凸”给叶队长然后下线了。
叶修摘下耳机，揉了揉双手对训练室的大家说：“不早了，大家都回宿舍洗洗睡吧。”
嘉世一众青少年纷纷答应着下游戏关机，叶修招呼了刘皓一声：“小刘。”
“唉，队长。”刘皓毕恭毕敬站叶修座位后面。
“你挺聪明的，下赛季参加正式比赛了要更用心一点。”
刘皓微微笑，不过也就只笑了几秒：“好，谢谢队长。”
“有空看看黄少天的比赛，取点经。”
“这段日子跟队长一起下游戏，我已经学到很多了。人家以前说叶神叶神的，我也跟着叫，现在才知道真的神在哪里。”
“你把聪明都用在荣耀上就行，别有事没事就给我戴高帽。”叶修不太自在。
“嗯嗯。”
叶修挥挥手让刘皓先走，查了整个训练室的电脑，确认都关机后才离开。出门就看到苏沐橙在走廊里等他。
“哟，怎么在这儿啊？”
“煮了汤，带给你喝一点。”苏沐橙手里拎了个保温瓶。
“那我今天有口福啦！”叶修展颜。
苏沐橙看着走廊尽头消失的小队员们：“带小朋友们开心吧？”
“开心啊，想起刚刚教你的时候了。”
苏沐橙笑得格外温婉：“我知道一定是很开心的，今天第四期选手群都炸了。”
“因为我？”
“秀秀找我半天呢，我装着不在。”
“那你明天怎么说啊？”
“就说我去看电视剧了，没有上QQ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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